夢想猛醒的警示

宗 鷹

早前寫名人最後演講，隱隱約約記得還曾有某位美國名人最後演講訊息，一時想不起來。前兩三天清理多年存留的剪報資料，無意中見到2009年留存的加州大學河濱分校教授埃默里·埃裏亞德教授(Emory Elliott) 最後演講的訊息。

以此為線索，在網上逆索相關訊息，終獲其詳。 2009年國際著名學者埃默里‧埃裏亞德應邀請到中國上海北京幾所大學講課。3月19日下午，在上海外國語大學，作題為《國家夢想與猛醒——美國小說全球警示》（National Dreams and Rude Awakenings：The Global Warning of American Fiction）演講。很不幸，十二天后，4月1日，他在美國因突發心臟病辭世。這次也就變成他最後演講。

據訊息披露，這次演講，通過美國文學發展脈絡，展示出美國夢的成長與幻滅。美國夢一直是美國人的自豪，當今變為美國人的心痛。美國社會普遍感到「美國夢」的消退甚至幻滅。通常，人們是從生活實際對比感受。埃裏亞德卻從獨特的角度切入深探。他特別指出，「9.11事件之後，飽含傷痛的美國人民陷入沉默，社會中迅速凸現的各種危機讓人們心中充滿茫然、驚恐和憤怒」。

怎樣理解「美國人目前所經歷的困境」呢？他沒有停留在表層，而深入裡層，追溯了「目前危機的歷史和文化背景」。極其尖銳指出，「自17世紀以來一直維繫著美國意識形態和文化的信仰體系正在面臨分崩離析的危險，911事件帶來了人們的反思」。「大蕭條、二戰、越戰、水門事件及911等許多事件宣布了美國式的純真的結束」。「最令人感興趣的地方是美國一次次失去純真僅僅為了再次尋回它的純真，雖然真想有時被盲目遮蔽，但純真神話在美國文化中仍充滿活力」。這即是他所說的「國家夢想與猛醒」。

美國小說又如何給全球警示這個國家夢想與猛醒呢？「相對於後現代主義文本描繪美好的未來地球村，許多當代美國小說的中心意旨是返回美國保守性起點，給足夠的時間和空間進行自我反省和檢查」。人所未言，他獨言之；人所淺言，他深言之。這正是他過人之處。

這些論述，至少對孤陋寡聞的我振聾發聵。美國社會究竟要反思甚麼和如何反思？能否直面他所說的「信仰體系正在面臨分崩離析的危險」，恐怕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