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漸變聚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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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是由漸變到突變，對「一手帶大」的阿華的感覺，我也由點滴漸變到猛然突變。

他的童年、少年點點滴滴漸變在心頭。

要入託兒所了。他就是不願意，哭鬧不停。年輕的老師們，毫無辦法。笫二個托兒所面試，老師年過半百，是位印度女士，讓阿華串珠子串得又快又好，還把五顏六色的珠子比較有規律地搭配。老師很高興，大贊他聰明乖巧。從此他高高興興上託兒所，聽從老師教導，過上集體生活。那時，託兒所較近，開始我用自行車接送。後來考了駕照，才壯著膽子駕車接送。反正一條直路，只隔幾條內街。上班後街上來往車少。否則，我沒此鬥膽，家人也不會放心。白天，我在家無所事事，閑得發慌。外出打工。放工回來，做一家人的晚餐。阿華自己玩膩了，就來廚房找我，「婆婆，你可不可以和我玩？」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我放下手中的活和他玩一會兒，哪怕只有幾分鐘他都滿足。

遷居芝加哥遠西郊瑞柏城。阿華在幼兒園大班和小學，下午都是公公接回。為了遷就他放學時間，我提早返工以便早下班。公公養成把午餐拖延到下午三點的習慣，幾分鐘吃完午餐，擠出二十分鐘接他和我回家。遇到學校放假，我返工就帶上他。白人經理大好人，十分理解又通融。阿華也很懂事，做完功課，或玩小汽車，或看電視，直到我收工。他聽話乖巧，老闆和工友們都喜歡。周末上中文學校，彈鋼琴，游泳，打球，等活動主要由公公接送。

他小學二年級時，我收一封貼著二十五仙郵票的英文信。拆開一看原來是他寫的。老師布置功課，給家中一成員寫自已最想說的話最想做的事。他給我寫了。寫得不太工整，但格式全對，表達也清楚。「婆婆，我很想你能和我玩球，可不可以呢？」為了不讓他失落，我不管多忙多累，都擠時間和他玩。這封信我一直保存，數次搬遷也安然。

明顯感覺大變的是，高中最後一年他考了駕照。班上幾個同學已有車子。他上網查看，要父母買一輛名牌二手車。當時我們買了新車。我說，「你的舊車比我們新車還貴幾千元，為什麼買舊車？」他抿嘴一笑，「我車子機件較好！」坐上他的車，公公說「小時候婆婆背著你，現在你背公公婆婆啦！」他開頭一頭霧水。我說，「現在你駕車帶著公公婆婆啦！一下子背兩個！」他醒悟過來，會意笑了。

那晚，在芝加哥中餐館與阿照一家和阿華與女友共進晚餐。土生土長的華裔女友，粗略可以聽懂國語，阿華還能聽講粵語。他們用英語交談。我們與他們交流，只好粵語加國語。阿華問起他的姓名中文怎樣寫。我一邊教他，一般數落他，「學了十年中文，你連中文姓名也忘了？」那時，他學中文是被動的。在我們督促幫助下，堅持了十年。我輔導做功課，補充課外讀物，講故事，背唐詩。開始他寫中文字如畫畫，筆劃亂來，往往由裡到外，自下往上，從右到左。上大學後，粵語也更流利。弟弟學國語，有時我們與他交談，冒出一兩句國語，他連忙問：「說什麼呀？」如今，女友粗通國語，她父親講粵語，母親講國語，真是形勢比人強，他也要懂點國語啦。這些更加重我對他突變之感。